香芋西多

古希腊掌管ooc

〖尚浅〗逢灯

正文1.1w+  ooc  be预警❗


IF线 假如宫尚角是上官浅的寒鸦


私设

· 宫子羽为执刃/宫远徵为少主/宫紫商掌外务

· 阿云从未加入过无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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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风执炬,烧碎相思骨。

暗室逢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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〖引〗

  

  刺客若爱上目标,下场会很惨。

  「作为她的寒鸦,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先对你动心。」

    

  

〖壹〗- 缚骨之思

  

  天空鸦青色,一座楼阁耸入浓云。

  那里是无锋总坛。

  

  上官浅与她的寒鸦相对而坐,他今日脸色格外凌厉肃杀。

  他们中间放着一只茶杯。

  

  “这次的任务,很特别,你需要魅阶的身份。把这个喝下去,你就是魅阶了。”

  “嗯。”上官浅拿起茶杯放到唇边。

  

  “慢着,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?”那寒鸦问。

  “知道,”上官浅说,“你难道忘了我是名医世家的女儿。”

  在他猎豹般的凝视中,她将那杯毒药一口吞进去。

  

  “缚骨之思的味道,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喝,”上官浅擦擦嘴角,“糖呢?”

  那只豹子从袖口中拿出颗糖来。

  “喂我。”她眼中冷冽,刁蛮地摆布他。

  

  糖果的甜香混着男人指尖冷兵器的铁腥味,塞进她嘴里。

  上官浅玩味地一瞥,“你的呢?”

  “来之前已经服过了。”

  

  “看来……我们暂时都离不开无锋了。”

  

  无锋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,上官浅是一名无锋刺客。刺客靠寒鸦传递消息,又通过寒鸦被无锋控制。

  

  上官浅和她的寒鸦之间,却和别的不一样。

  

  刺客在任务中失误,行差踏错,寒鸦可以惩罚。上官浅的寒鸦长了一张惯会折磨人的脸,但无锋的那些酷刑,她一次都没受过。

  上官浅是个美人,习惯了所有人的偏爱,包括他的。嘴上不说谢,行为上却越发大胆娇惯,独处时尤甚,本该分明的界线渐渐被亲昵暧昧给模糊掉。

  

  无锋要控制刺客,手段有上百种。

  比如半月一次的毒药。

  

  她服过「跗骨之蝇」,毒发起来一点想跑的心思都没有。

  而这次……竟是更厉害的「缚骨之思」。

  

  那是一种半月为期的毒药,它的解药是人——和她一起服下「缚骨之思」的寒鸦。

  

  半个月到来时,她将痛苦无比。

  唯有他的身体可解。

  

  看来这任务一定很特殊。

  

  “这次的任务不容易,”寒鸦说,“你要去宫门。”

  

  “旧尘山谷的宫门?”

  唯一可与无锋抗衡的世家。

  

  “是。宫门少主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,你的任务就是混在进入峡谷的那批新娘里,让自己被选中。”

  

  “然后呢?”

  “等你成功了,我会告诉你。”

  

  上官浅轻笑,“如果失败了,你就不会给我解药了吗?你应该舍不得吧?”

  寒鸦的脸色难得地变了,“只许成功。”

  

  月桂的花语,是蛊惑也是胜利。

  比起他们之间的情蛊,他更想要她的胜利。

  

  接下来便是执行任务之前的训练。她要服下强身健体的汤药——宫门因瘴气,对女子生育不利,那便是旧尘山谷从外面替四大家族的公子寻找新娘的原因。

  

  上官浅的身份根本不需伪装,她原本就是大赋城望族的世家小姐。

  刺客的劲装夜行衣换成素雅裙裳,举止从容身姿亭亭。

  

  “好看吗?”她问。

  

  刚才有一步迈错了,手也故意低了些,而他竟然看着她的脸,没有注意要给她惩罚。

  

  入山谷前最后一项准备工作,他递给她一本春宫图。

  对于这次的任务,这是和武功同样重要的技能。

  

  “现在准备这个,太晚了吧?”上官浅若无其事翻着那书册,脸不红心不跳,语气软糯,“一个晚上,怎么够。”

  

  按要求,他们是需要照着练习的。但是她的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寒鸦,在这件事上却显然犹豫下不定决心。

  

  他说不想现在要她。

  

  在训练的内容上,刺客不能违背寒鸦的意思。

  她按照他的要求,不除衣衫,只练习那里面的动作。

  

  上官浅和他面对面,手指抚上他的耳廓。

  她不用教,似乎自然而然就会。

  

  捕捉到他呼吸中的一丝凌乱时,她乘机问,“告诉我多一点嘛。这批去山谷的新娘里,是不是还有其他无锋,我的任务……是不是在适当的时候主动暴露,让他,或她,来找我?”

  他捏着她的脸,“上官浅,你又自作聪明。我说过,什么时候传达什么任务,由我决定。你,不要擅自揣度我的心意。”

  

  “你的心意是什么?”她眼睛往下看,“好像很明显呢。”

  

  上官浅是从魑升到魅用时最短的刺客,得益于她精湛的伪装——她可以根据任务变成任何人,该柔弱时柔弱,该强大时强大。

  只有他见过她真实的性情,是冷色调的灵动里,时不时露出几分厌倦表演而产生的疏离。

  

  然而他没有见过这样的,妩媚的她。

  每一个眼神都在提醒,她的身体属于无锋,自然也可以属于他。

  

  她去解他的衣带。

  

  “上官浅,够了。抽到缚骨之思,并非我的本意。你……别太过分,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。”

  话是这么说,他的心跳声重得都要吵到她的耳朵了。

  

  上官浅勾唇,“你这么说,看来是没试过缚骨之思的药性。不过——你没试过,我很欢喜。”

  

  到了后半夜,床褥凌乱,她也已经把书册上的风情刻进了骨子里。

  寒鸦的衣服,来的时候什么样,现在还差不多是什么样。

  

  他说他该走了。

  

  手被她拉住。

  

  “真的不要吗?你自己说的哦,这次的任务很危险,万一半个月之后我回不来,你可不要后悔。”

  

  他没回头,“我一直想,等你自由了的时候,而不是……因为被毒药控制。”

  

  “还有,进了山谷,万事小心些。”

  

  “好。半月之后见。”

  

  上官浅目送她的寒鸦。他步履如常,仿佛今天来就只是传达任务。

  宫尚角,她想,你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。

 


 

〖贰〗- 旧尘山谷

  

  被送往旧尘山谷那天晚上,上官浅只觉得自己好久没见过这么温暖的灯火了。

  水面粼粼波澜里缀着河灯,照亮一只只装饰精美的喜船。

  

  宫门执刃宫子羽,颇为仁善,即使无锋事先传出了新娘中藏有刺客的消息,迎亲这天晚上仍是灯火通明一派祥和。

  姑娘们被好生安排入了城门。

  

  上官浅见到了那个无锋为她指定的任务对象,如今的宫门少主宫远徵。刚刚年满二十,几天前才通过三域试炼。据说因试炼中受了些伤,今天仍不见好,选择新娘的事情只能延后一些。

  上官浅被安排在女客院落中。

  

  她不愿半月后空手去见寒鸦,只能凭自己本事想办法。

  

  负责炼药制毒的徵宫,那几日刚刚好有几名医官因错服毒药而死。

  又刚刚好,女客院落中那位来自医药世家的上官小姐,一个人就能干这几个人的活。

  

  自然,也就被少主留意到了。

  

  宫子羽看着心软,宫门却不是全无手段。

  一日,上官浅返回女客院落拿东西时,旧尘山谷竟然闯进来大量刺客。不知是何来路,乱杀一通,天空中一片箭雨。

  混战中,女客院落通往城门的大门被打开,不知是谁喊了一句,“快跑,现在想走的还来得及!”

  

  上官浅心念一动,跟在一群害怕的新娘里,逃出城外。

  

  她出了城,没有继续走,只是放了信号给守在城外的寒鸦——或者说,宫尚角。

  

  上官浅没想到半月不到,他们就见了面。

  

  也好。

  被送入峡谷的那天晚上,坐在船上时她便在想,很久没有过这么无所事事的时候了。

  只要坐着,等着。

  

  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等,于是让宫尚角陪她边看月亮边等。

  峡湾的月色甚好。

  隔着峡湾,上官浅指着冒出火光和隐约打斗声的宫城,“难怪你和我说,这次任务危险,宫家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,心里的城府,都藏得很深呢。”

  

  宫尚角遥望那宫城。

  西侧的是角宫,连屋檐的形状都很嚣张。

  

  他侧目,不动声色,“宫门人再不好对付,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是么?你一眼就看出今晚的暴乱是一出戏。”

  

  一出从新娘入谷就开始演的戏,为的是试探出哪些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愿意放弃留在宫门的机会——她们要么是铁了心寻求宫门庇护,要么,就有细作的嫌疑。

  反而是舍得跑出去的那些,没有威胁。

  

  第二日,城门之外果然有执刃宫子羽的人找到上官浅,说昨夜暴乱,城中危险,因此未来寻各位女客。

  

  还带来好消息。

  少主宫远徵已经好转,宫门今日起便可以着手准备女客的各项测试了。

  

  “少主三域试炼中所受的伤已经好了吗?太好了。”上官浅一副楚楚可怜样子,手放自己胸口。

  “是的,上官姑娘,已经好了很多。”

  

  三域试炼。

  宫尚角在暗处,听到这几个字也不免心头一紧。 

  

  当年宫尚角是四大家族公子中第一个通过三域试炼的——而那次试炼之后,他没有继任少主,而是按计划,和执刃一起,“死”在了那个晚上。

  从此无锋多了一个寒鸦。

  

  而现在,他那个总感觉永远长不大的弟弟,终于还是长大了么。

  

  

  

〖叁〗- 半月之期

  

  宫尚角通过三域试炼之后,以寒鸦的身份在无锋潜伏,是他自己的意思。

  不仅是因为无锋不除,宫门永无宁日,而是他也想知道,自己有没有堪当执刃的能力。

  

  三域试炼,面对的毕竟不是真正的敌人。无锋眼线遍布各处,宫门极有可能也有。如果能找到细作甚至从内部瓦解铲除无锋,他才愿名正言顺地担当执刃。

  

  在无锋,宫尚角很快就做到了高阶寒鸦,实际上已经匹配魍级。

  上官浅在他加入无锋时,就由他负责。她的天分不错,在宫门选亲之前,果然升到了魅级。

  

  于是,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给她指派假扮新娘,进入无锋的任务。

  

  无锋的首领对每个刺客的情况,掌握得比她们想象的要多得多。

  他们有的是手段,可以探出每个人内心的底色和弱点。

  

  而上官浅的弱点,是情。

  

  “情?”

  实在不像,那个姑娘看上去一副凉薄的样子,似乎对谁都可以笑,又谁都不爱。

  

  “对,是情,”首领毋庸置疑的语气,“你可知道,在无锋,刺客若是爱上目标,下场会很惨。”

  

  “自然知道。”

  

  “知道就好,我们花费巨大的资源和时间,才能培养一名刺客。所以,作为作为她的寒鸦,你要做的……就是让她先对你动心。”

  

  让她动心并不容易。

  宫尚角从小习武,饱读诗书,却没学过虏获人心的技巧。这么多年,唯一能做的就是发自内心把她当作自己的挚爱,以一个寒鸦的身份,尽量给她自己可以给的一切——做任务时辅助的杀手,留有余量的解药,或是独行途中随手摘下的一朵杜鹃花。

  无锋刺客个个心细如发,上官浅不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意。

  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爱上他。

  又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  

  临行前那晚,他无数次地想要冲动。

  但是女子大多如此,愿意将男子咬着牙违背自己本性的隐忍,当作感天动地的表白。

  所以,即使她那般试探也不动摇。

  

  半月之期就要到了,宫尚角试图寻找缚骨之思的解药,并无所获。

  那蛊毒以一种极为繁复隐秘的手法制成,不知道制法的人,也不可能炼出解药。

  唯一的解法便是两人之中一人毙命。

  

  上官浅还是低估了缚骨之思所带来的反应。

  毒发不仅仅是半月之期来临时,而是自服下七日起,身体就逐渐发生变化。每到夜里都愈发难挨。

  

  她是无锋的人形武器,睡不着时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调整气息。

  所以平日里终年也不曾做梦,或者连做梦也无趣,醒来便忘了。这几天却整晚被旖梦折磨。

  

  梦见……

  宫尚角。

  

  他半路加入无锋,作为她的上线。时不时朝夕相处,不到两年,对他的身份,她便有了九成把握。

  最后的那一成,正好可以在这次任务时确认。

  

  按理说刺客不应该知道寒鸦的来历,不过实际中却多少能猜到一些。

  无锋恐怖却强大,名门正派里改名换姓加入无锋的不止宫尚角一个,许多寒鸦,都有说出来吓死人的背景。

  而他们在进入无锋前都会通过残酷的试炼,想隐瞒身份比登天还难,因此倒也不必过激。

  

  宫尚角喜欢她,这个她自然知道。吸引人,原本就是属于她这个人的一部分。

  而她牵着手中的线,对自己也有利,刺客做得安稳,何乐而不为。

  

  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对自己的寒鸦动心的。

  

  一开始,她觉得那些梦只是偶然,虽然缚骨之思会令人发梦,但是梦到谁,却不归毒药说了算。

  她这几夜翻来覆去,梦里仍是宫尚角的脸。

  

  即使她已经被宫远徵选为新娘,住到了徵宫。

  

  上官浅告诉自己必须忘记这个梦,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任务上。她只是被选为新娘而已,大婚的日子还没有最终确定,什么都有可能发生。

  

  好在少主宫远徵的性情不是那么难以捉摸,她多花些心思,让他保持对自己的好感。

  不需要很多,只要确定大婚之前不会发生变故就好了。

  

  她自然亦不知,宫尚角的梦里也是她。

  

  宫门少主的大婚之日终于定下来,时间是下个月上元节的当天。

  这也就意味着,第一个半月之期到来的时候,寒鸦会带来新的任务。

  

  以及,解药。

  

  宫尚角在约定的地点和时间,没等到上官浅。

  以魅阶的实力,万一无法在毒发时赴约,也一定会提前以某种暗号让寒鸦知道消息,上官浅虽然平日时不时有些不靠谱的鬼点子,然而出过这么多次任务,从来没有在半月之期到来的时候失约过。

  

  一次是降级,两次是处死,没有刺客会故意这么做。

  

  宫尚角感到不安。

  长老们派他在无锋潜伏,无非看重他的本事和谋略。

  他自然有退路。

  他手下还有其他刺客,如果上官浅有什么不测,他的计划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
  

  如果上官浅有什么不测……

  难道是缚骨之思的作用吗,光是想到就觉得受不了。

  

  不行,她绝不能有事。

  

  宫门有一处密道,可以通往城门内,这条密道只有通过三域试炼的四大家族的公子才知道。

  除了宫远徵,还有他宫尚角。

  

  宫门的地形他轻车熟路,然而当宫尚角赶到徵宫,看到寝宫中的景象,心跳着实漏了一拍。

  ——上官浅完完整整坐在徵宫寝殿中,还在梳妆。

  

  “你怎么自己找来了?”上官浅一脸惊诧。

  

  宫尚角脸上克制着保持理智,心里却恨不得把她提起来质问。

  

  “我为什么自己找来了?上官浅,你在做什么?我以为你……”

  “以为我被抓起来了?”她手里拿着支精巧嵌着白玉的簪子,正往头上戴,看着他一副无辜的表情,“我好不容易出门一趟,打扮一下不是应该的么。”

  

  那簪子上的白玉,是徵宫之主的贴身之物。

  因他是他兄长,才知道这样的秘事。

  

  “你到底想做什么,上官浅,今日是毒发之期,第一个任务成功了,为什么不来找我?”宫尚角强压怒火。

  

  “可能因为……这缚骨之思发作起来,不如先前用过的毒药那样,还没到时辰就开始有感觉了……”

  

  他这才注意到,寝宫的门窗锁死。

  

  她看着他的脸,其实不过几日不见,就变得陌生。

  陌生,因为她现在连最后那一成把握,也牢牢拿在了手中。

  

  ——如果他不是那个诈死的角宫之主,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密道进入宫门。

  宫尚角,他应该是真心实意地爱上了自己吧。

  

  否则,以他那么缜密的性格,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。

  

  上官浅朱唇轻启,“对不起……我想让你来找我,因为今日徵宫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
  说着,她便碰了碰他的手,“簪子戴正了么?”

  

  簪子上那枚白玉,应是雾姬夫人送给宫远徵的。

  只给未来的少主夫人。

  

  现在大婚之日还未到,他的弟弟就把这枚玉,给了她。

  

  “很顺利呢,这半个月,”她说,“原本,只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,时不时拌嘴,也很好玩。后来……”

  

 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簪子上。

  一眨不眨地,凝视他的眼睛。

  

  那眼底有难掩的怒火。

  

  他嫉妒了,因为……那是他的弟弟吧。

  她勾勾嘴角。

  

  十成把握,又再加了一成。

  

  “上官浅……”

  

  午夜将至。缚骨之思的毒,因体质不同,发作的感觉各异。

  上官浅在发作之前并没有感到异常。

  所以到了时辰,就来得特别猛烈。

  

  宫尚角眼见着她的身子瞬间变得滚热难耐。

  甚至踮起脚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。

  

  “好难受。抱我到床上去吧。”

  

  她没羞没臊地叫他夫君。

  

  

  身子轻颤着,那支簪子上的坠饰,也轻颤着。

  那才是她该叫夫君的人,送给她的东西。

  

  “我不是你夫君,看清楚了,我们之间只是刺客与寒鸦的关系。”他把她抱到床上。

  

  “夫君……”

  她眼神已迷离了,似乎听不进去他说什么。

  

  “上官浅,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。”

  

  她看起来很难受,用手抱住自己。

  够不着吻不到他的时候,嘴也半张着。

  

  “忍着。”

  

  宫尚角摘下皮质的手套,往下探去。另一只手,捂着嘴不让出声。他是知道如何折磨她的。

  

  终于等到他收了手,淋淋水光一点点地抹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时,上官浅眼泪都快哭干了。


  “我受不了……“她摇头,“求你……”

  

  那根簪子歪了。

  他手指一点,将它扶正。

 

  她的痛苦直到夜晚的最后一刻才终于得到解脱。

  

  看着几乎昏死过去的上官浅,宫尚角再次穿戴整齐,冷声警告她。

  

  “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。答应我,不要让别人碰你。”

  

  


  

〖肆〗- 碧水芙蓉

    

  毒解了以后,宫尚角似乎又变回了她的寒鸦,告知她下一步的任务。

 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,他……想用她做一把刀,引出宫门里他以为的另一个无锋细作。

  

  然而宫尚角不知道,这半个月的时间,上官浅早已将宫门各处试探了个遍。

  并没有发现其他无锋细作的痕迹。

  

  况且,无锋下达任务,绝不可能空穴来风。一旦是命令,执行下去就一定有结果。

  每一个训练出来的刺客都很珍贵,无锋不可能拿她们去试错。

  

 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——宫尚角篡改了首领需要他传达的任务。

  上官浅微不可察地冷笑一声。

  

  也不知道万一失败,他是否想好了出路。

  总之无锋是绝不会放过他的。

  

  少主婚期将近,旧尘山谷中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候。

  白日里阳光和煦,上官浅把头枕在窗棂上,看下人们在徵宫忙忙碌碌。

  张灯结彩,搬礼物,种花。

  

  宫远徵擅药,和她一样,也喜欢各种植物。徵宫的花园里,多么名贵珍稀的花种都有。

  

  最罕有的那种,却还在路上。

  大小姐宫紫商,常年不在旧尘山谷,这次宫远徵成亲,她才回宫。

  说是会从她的家乡大赋城,带一株碧水芙蓉。

  

  是芙蓉花,春水一般的浅绿色。宫紫商在信中说,那是她将要送给她的两样礼物之一。

  

  还有一样礼物,她说,是同时送给你和执刃的。

  

  上官浅虽然没有见过宫紫商,但她声名在江湖中传得很广。宫门大小姐,主管家族生意和江湖斡旋,到哪都吃得开。

  她以往出任务,都是打打杀杀,还没有过坐着等收礼物的情况。

  

  而宫门之中,除了宫紫商,她也全都调查过了,包括后山。

  都不是无锋的人。

  

  现在上官浅终于明白,为什么宫家要费这么大的周折,把第一个通过三域试炼的少主人选派到无锋去。

  

  的确,自己人是查不出自己人的。

  她对宫紫商很有兴趣。

  

  然而真正见到宫紫商,她却并非上官浅想象中雷厉风行的长姐形象。

  甚至全然看不出来,这样一个有些聒噪还有些冒失的女人,会是宫门的大小姐。

  

  宫紫商身后跟着个模样老实的男人,身着侍卫服,袖子上佩着绿玉。

  吩咐几个人将种着碧水芙蓉的花盆抬到徵宫庭院里放着,叫上官浅远远的就瞧见。

  

  “哎哟这就是我弟妹啊,花儿似的,真水灵。”宫紫商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  

  上官浅也报以一个甜笑,道一声上官谢过大小姐了。

  

  “什么大小姐!叫姐。”

  

  “姐姐,莫要为难新妇了。”

 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。

  

  那白衣女子身形纤瘦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。

  

  上官浅自幼入了无锋,她那双眼睛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——她很美,美在神情里的平和娴静。

  如清风白云。

  

  她说她叫云为衫。

  

  原来她就是云为衫。江湖闻名清风剑派的侠女,救过彼时还是少主的宫门执刃一命,他认定了非要随着她闯荡江湖。

  他们成了亲,宫子羽做了执刃,不能离开旧尘山谷,而云为衫自由自在惯了,时不时的便要随宫紫商一同出谷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
  

  宫紫商夸张的音调又起,说这便是执刃夫人。执刃这会满山谷找她,我先带她来见你。

  

  “我知道。”上官浅走到云为衫面前,盈盈一拜,“久仰夫人的美名。”

  

  她喜欢这份礼物。

  

  几日之后,碧水芙蓉盛放之时,便是上元节。

  一切顺利,少主与大赋城来的上官姑娘成了亲。

  

  半月,又是半月,上官浅始终没有查出宫紫商的底细。

  

  “你应该知道,无锋不可能永远给你机会。”

  上官浅与宫尚角每次都在不同的客栈见面,她已经数月没有回过无锋。

  

  宫尚角不得不怀疑,即使宫门曾有无锋细作,现在也许已经被除掉了。

  或者因为什么原因,不再回应无锋。

  

  对于宫门,他这些年来像个死人一样活着,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。

  包括执刃。

  

  所以很有可能,宫门内部已经将细作悄无声息地铲除,蛇已死,引蛇也不会出洞了。

  那么上官浅就变成了宫门的一颗废棋。

  

  他要做的只是去到后山,找出当年上一任执刃所藏的信物,证明自己的身份,便可以再次回宫家,成为宫门少主。

  而上官浅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夫人的人选。

  

 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想留在宫门。

  

  上官浅每次见他,神色比以往都要清冷,声音倒一直如此柔柔的缓缓的。

  “总之,半月一次我可以保证,其他的,不需要你操心。你让我主动暴露,我也做到了,现在整个宫门除了执刃,所有人都在怀疑我是无锋细作。不过……”上官浅圆圆的眼睛转一转,“我还不想走,我觉得宫门……挺好的。”

  

  宫尚角不置可否地一笑。

  她竟以为宫门人怀疑她是无锋细作,全然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。

  

  实际上,在宫紫商归家途中,他便乔装向姐姐传递过这个信息了。为的只是加快排查的速度,而不是让上官浅继续在宫门游手好闲。

  最近天气转凉,她看来过得的确滋润,脸上更红润了,身上原本不堪一握的地方,都逐渐饱满起来。

  

  宫远徵除了那次,极少有不在徵宫的情况,宫尚角要见她一面,便永远只能等那半月之期。


  “假死?你……很擅长吗?”她莫测地笑。

  宫尚角说,“不必怀疑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。”

  

  “那任务怎么办?”

  

  一个无锋刺客没有成功,下场一般是死。

  这便是无锋首领从不下达空穴来风的任务的原因。

  

  死了一个之后,便会有另一个无锋刺客补上。

  

  “你……会对另一个人用缚骨之思么?”

  “你明明知道答案。”

  

  守护宫门原本就是我的职责,即使一生活在阴影里,也在所不惜。

  但是上官浅,你明明知道我为何不愿放你如此下去,长期留在宫门。

  

  以宫门少主夫人的名义和身份。


  宫尚角以寒鸦的身份出入江湖,近日来时有耳闻,说宫门少主,极其疼爱新娶的少主夫人,大小姐更是以碧水芙蓉相赠。

  那是花中之后,何其尊贵,就连王城的皇妃也未必能得一株。

  

  少主夫人好福气,这样的日子过着,谁还想离开。

  

  上官浅真的想留在宫门。

  这个念头在宫尚角的心里一旦滋生,就如疯狂生长的藤曼一般迅速爬满了每个角落。

  

  上官浅不像他自己,有如此千回百转的身份。她就只单纯是一个刺客而已。

  如果……如果她真的决定留在宫门,于他而言,于宫门瓦解无锋的计划而言,其实是件好事。

  

  她可以升到魍级,得到魅级根本不可能获得的无锋内部情报。而他也可以继续输送一个新的刺客与她接应,这样一来离接近无锋的核心又近了一步。

  

  可是为什么,他宁愿她从宫门撤出来。

  即使换成别人也好。只要不是上官浅。

  

  宫尚角羞于承认,他只是不甘心,自己对于上官浅来说似乎只是半月一次的解药而已。

  

  而这一次半月之期,宫远徵刚刚出谷,宫尚角再次通过那条密道,进入徵宫。

  上官浅裙脚上那片深红的药渍,令他几欲发狂。

  

  那是进入峡谷之前,他亲手交给她的避子汤。

  彼时他还笃定,用不了多久时间,在成婚之前,她就可以引出无锋内线,接着他便能回到宫门,按上任执刃的遗愿做回少主,而上官浅便是已经选定的少主夫人。

  

  只是以防万一,他让她带了避子汤。

 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用。

  

  宫尚角掐住她脖子将她抵在墙上。

  

  “宫远徵吗?”

  

  上官浅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,双眼红着渗出泪来。

  

  她的眼神告诉他,是。

  

  “好……”他话出口,却几乎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,“你对他动了情是吗?”

  

  “没有,我没有…不要……”

  她推开他的手,“我只是和他……唔…轻些,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啊。”

  

  夫君。

  

  “你还记得你曾——算了。”

  

  都不重要了。

  

  他命她跪下。

  缚骨之思发作得尤为厉害,做了几次,红潮才褪下。

  那一场情事几乎令她窒息昏死,最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

  

  她说不行,不能在里面。

  

  “为什么,你不是想留在宫家么?就算你肚子里有了我的种,也没人知道孩子是谁的。”

  

  “宫尚角,”她哭着,“你到底……是因为在乎我,还是怕我害你弟弟?”

  

  宫尚角。

  三个字脱口而出。

  那是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。

  

  宫尚角从她身上下来,冷笑,“从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  

  上官浅红着眼睛望着他,没打算回答。

  她总是那么一副倔强的样子。

  也不知道做给谁看。

  

  不过至少,是真聪明。

  

  “所以,”宫尚角也卸下伪装,“你还知道多少?你以为,你很了解我吗?”

  

  上官浅哼了一声,“你是宫门,我是无锋。我需要了解你什么,了解你会怎么折磨我,然后杀了我吗?”

  

  “不。你不知道,”他叹口气,“在我眼里你的性命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  

  “宫尚角。”

  

  她所有的柔情都凝成那一眼,强撑起身子,去轻吻他眉梢。

  无边温柔。

  

  她感谢他。

  

  ——有他这句话,她的一生便无忧。




〖伍〗- 暗室逢灯

  

  因为,这句话被宫紫商安插在徵宫的眼线听了去。

  那眼线能够顺利被安插在徵宫自然少不了上官浅自己的功劳。

  

  第二日天高气爽,云为衫来徵宫找上官浅,喝茶。

  “山谷中半大的孩子,内功心法都没有记熟练,便缠着我要学清风九式。”

  

  云为衫淡淡啜口茶。

  

  上官浅佯装着神色如常,说旧尘山谷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,山谷里的孩子们最羡慕的便是见多识广的大小姐和阿云你了。你自小便云游四海,如果我是小孩子,也喜欢缠着你。

  

  她已不称她做执刃夫人,而是习惯像宫子羽那样,叫她阿云。

  

  一来是让她觉得自己喜欢她。

  二来也是真的喜欢她。

  

  是啊,没有人会不喜欢自由自在的云为衫吧。

  

  “阿浅,你说笑了。你专精医术,而我除了那清风九式,并无所长。不过,”云为衫放下茶盏,一双杏眼眨了眨,“唯有自由,这个我可以作证,的确是样好东西。”

  

  云为衫说话的声音飘渺,像朵无重量的云,轻轻覆在听者心头,却令人禁不住去捕捉去琢磨。

  

  “阿云,今日,是姐姐让你来找我的吗?”

  

  云为衫没有回答,也没有点头。

  只是嘴角抿出丝笑意。

  眼里拨云见日般,蕴着和煦暖阳。

  

  下一个半月之期,是宫尚角的生辰。

  他的牌位甚至都在宫门祠堂之中,由执刃率领众人去祭拜。

  

  上官浅称病一天,正好去陪他过生辰。

  

  那已经是深秋,旧尘山谷中都是萧萧黄叶。

  她在那秋景中看到了他。

  

  上官浅是无锋的刺客。

  寒鸦,是无锋的信使。

  半月不见,上官浅的寒鸦清减了一些。

  

  但是很难得地,她竟像是看到他笑了一下。

  

  “宫尚角,”她挠挠他的手心,“生辰快乐。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。”

  她那么说,手里却是空空的。

  

  “什么?”他问,以为是一句承诺,“你是不是想说,愿意离开宫门了。”

  

  上官浅摇摇头,“和那没关系。你摸。”

  她拉起他的手,抚上自己的小腹。

  

  “浅浅……”

  

  “嗯。”上官浅笑着点头,“喜欢吗?”

  

  宫尚角这辈子大概从来没流过眼泪,直到那天才知道眼泪竟然是暖的。

  

  血,也是暖的。

  这件事他倒是早已清楚。

  

  “浅浅。我安排你离开,好吗?”他的恳切甚至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,“你放心,我会保护你的,你不用怕无锋,也不用怕宫家。我们可以一起……”

  

  “我不怕。”

  

  她看着他,神情坚定,充满了期待地重复他的话。

  

  好似那是他们共同的愿景。

  

  “我们,一起……”

  

  她眸色一深。

  

  ——匕首穿透了空气中弥漫的幸福,血腥味升腾而起。

  

  宫尚角难以置信地捂住心口。

  浓稠的血,流到上官浅那双如莲般玉手的指缝中。

  

  “抱歉。”

  

  她开口,两个字吐得轻而清晰。


  

  在上官浅加入无锋之前,是没有缚骨之思的。

  她出自名医世家,此毒便是她的杰作。

  

  而她是他训练出来的刺客,一刀致命的本事只是基本功。

  留有一口气,只是为了让他听到那句“抱歉”。

  

  在无锋,没有人可以连升两级,从魅到魉。

  除非她是嫁给宫门少主那年的上官浅。

  

  她的寒鸦已说不出一个字,只是握住她的手,把匕首又往里按了一些。

  

  她自由了。


  之后,少主夫人便回了宫门。

  十年后,又一批新娘入了旧尘山谷。












-end-




小彩蛋粮票即可解锁

是隐藏反转(也是原本这篇文的结尾)

以及三个版本的一句话剧情解读(原味版/暗黑ooc版/暗黑ooc升级版)

后面两种我脑洞开得比较大不要吓到

其实还可以有更多解读的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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