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芋西多

古希腊掌管ooc

尚浅 | 一半春休

| 宫尚角x上官浅 

| if线 上官浅是宫尚角十年前埋在无锋的棋子


全是脑补 ooc

上官浅视角第一人称 9k+ 一发完 


私设  

· 无锋的目的是找到宫门藏无量流火的具体位置,因此需要城防图

· 玉佩是两家结盟凭证



〖壹〗


我叫上官浅,出生于江南。

准确地说,是大赋城中潇潇雨落的春天。


我的名字是娘亲给取的。

我娘临盆前一个月,春雨就开始下,她于是寻思着给我取一个与水相关的名字。


无锋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逐渐强大,势力渗入江湖各大世家门派,就像下个不停的雨,形成积水,汇成溪流,渗透进土层里。


那场雨里面,水混着血。谁也不知道这一场雨过后,土壤中长出来的花,哪一朵是由谁的血浇灌出来的。


“就叫上官浅吧,”我娘说,“愿她凡事莫往深了想。”


我是上官家的长女。她不求我长命百岁,儿孙满堂,但求我福缘浅,羁绊浅,在乱世中走一遭,没有牵挂,心里就可以不那么苦。


平心而论,我的童年过得十分快活。

仗着爹娘宠溺,我娇纵任性,没少背着家里偷跑出门玩乐,被发现了追回去,使起小姐脾气来,也曾指着家仆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。


娘要教训我,爹爹总把我护在身后,说浅浅还小,不懂事,我这就把她关到房里,不许她出来,让她长教训。


爹爹身上带着股药香味,那药香味令我觉得很安心,每每躲到爹爹身后,我娘手里头的戒尺就打不到我的小手上。


爹爹装模作样将我关到自己屋里,却照样每日三餐送来我爱吃的小菜点心,家里下人制不出的,便差人去外面的糕点铺买。


没挨过饿,小孩子永远不会记事的,也永远长不大。我真正长大,便是足足挨了十二个时辰饿的那次。


我们上官家世代名医,最不缺的便是名望与那黄白之物。平日里门庭若市,却不知从何时开始,来访者渐渐少了许多,下人也不再时时通传,哪个门派的哪号人物,求见家主。


各个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少了,我偷溜出去玩乐便更加容易,江南繁盛,无论哪一处都比家中更有意思。


而那次我娘罚我跪下当着上官家的祖宗发誓,再不捣蛋往外乱跑。外面不太平,不愿向无锋低头的门派都要被赶尽杀绝。


娘不许爹爹再护着我,“若是浅浅落在无锋手上,拿她的性命要挟上官家,你让我怎么办?”


爹爹紧锁着眉头,将祠堂两扇沉重的木门锁起来,将我关在里面思过。我还记得门锁紧时,门上的黄铜环叩得咚咚响。


祠堂中黑暗无光,我一觉醒来大概已是数个时辰过去,腹中饥饿难耐。门口没有饭菜,爹爹也不来瞧我,整个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,只有门外时停时歇的大雨告诉我,时间还在过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大门打开,光刺进来,我双眼生疼。在那光中我看见爹爹,他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。爹爹抱住我,浑身的药香中混杂着另一股冲鼻的气味。


他告诉我,我没有娘了。


昨日是我生辰,娘亲自去糕点铺买我最爱吃的糕点,被无锋刺客抓住。无锋以我娘的性命要挟上官家,他被逼无奈,做了选择。


后来我才知道那股冲鼻的味道叫血腥味。闻惯了以后也就习以为常。


海棠未雨,梨花先雪,一半春休。


若是将少女时期比作春天,那我的春天就是只有一半的。那个生辰之后,我便长成了大人。再也没有漫无目的游荡,而是做什么都有既定的目标,每一次出剑,都要击中命门。



〖贰〗


我娘的死换来上官家暂时的太平,也在江湖之中更加孤立无援。听闻浑元郑家与凤凰山庄也是如此,不肯向无锋低头。


他们还有另一种选择,那便是旧尘山谷,宫门。宫门隐居山谷,百年来自成一派,地势易守难攻,没有人知道宫门的全貌。


江湖传闻,宫门无论财力,武器,医药,暗器,实力都是第一等,无人可以争锋。只有我们上官家知道,那传闻难免夸大其词,宫家也是有命门的——有命门就不可能全然独立于江湖,就需要与人结盟。


只有很久以后,身为无锋刺客的我才知道,那命门叫无量流火。无锋与宫家对峙二十几年,宫家那几个儿女都羽翼渐丰独当一面时,无量流火的秘密还隐藏在地底。


而我第一次见到宫尚角,是十年前的一个雨夜。那是宫门那场变故前不久的事。


那时爹爹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,身上的药香变成了他自己每日所服汤药的味道。那天夜里大雨如断线珠子般敲打地面,声音噼啪响,老仆人哑着嗓子通传,是旧尘山谷的角公子,有要事要见家主,刻不容缓。


爹爹忙不迭地穿好衣服,赶到客堂,而我穿着夜行衣,薄薄的身形很好隐藏,就躲在门后面。有人踏雨而来,雨滴打在他的斗笠上,进门的一瞬间,他摘掉斗笠,积水哗地流下来,斗笠下面是张凌厉的少年的脸。


时至今日,我一看到宫尚角的脸,耳边仍能清楚听见那春雨声,斗笠被他拿在手上一路滴答,滴答。


宫尚角与我爹爹表明来意,几句话倒是言简意赅。他毫不避讳,直言自己受执刃所托,在江湖中为旧尘山谷寻找可靠的盟友。上官家族世代中立,可眼下无锋要与宫家对峙,急于分出阵营,所用手段凶残至极,上官夫人便是惨死于无锋之手。


他说到这,我看见我爹的手顿了顿。我知道那是为什么。


从小我便问过爹爹,无锋那些人是坏人,该杀,对不对?爹爹说,也对,也不对。


我问,为何?


爹爹抚摸我柔软的头发,“浅浅,你要记住,江湖中没有永远的名门正派。”


我们上官家的横祸,固然是因为无锋,但一旦因此与宫家结了盟,只怕也再难独善其身了。


我藏在门后看着那个叫做宫尚角的少年的脸,他年纪只怕比我大不了几岁,谈吐举止,却远非十几岁的少年所能及。我细细听他言谈间如何与我爹恳切相求,又周密斡旋,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,如一条饥肠辘辘却丝毫不乱分寸的蛇,唯恐稍有不慎,猎物便会逃走。


宫尚角说了很多,我爹在送客前却只讲了一段话。


淅淅沥沥的夜雨声中,微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。


我爹说,“我膝下只有小女,不学无术,难成气候。上官世家如今已大不如昨,我百年以后,小女勉强支撑家业,只怕多半是靠不住。如此一来,家道衰败,我们自然不再是无锋的眼中钉。而若是此时与宫家结盟,小女反而危险。所以角公子,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

宫尚角放下茶碗,顺着我爹的话锋倾身,似乎早已有所准备。


我爹说不急,春雨叫人犯困,不要稀里糊涂下决定。他将宫尚角安排到上好厢房中,住了一晚。那天晚上我枕着剑睡。我也不相信宫尚角。


我的睡眠和我的名字一样,浅。


雨声吵得我睡不着,便和衣出了房门,去宫尚角住的那间厢房打探。他果然没睡,在灯下打量一块玉佩。

那玉佩放在他摊开的手心里,被灯火照亮,上面的纹理都映得清晰可见。


宫尚角就那么看了许久。


我也那么看了他许久。


第二天雨歇了,宫尚角拿着那块玉佩去找爹爹,我仍然躲在门后面偷看。


他神色慎重,取下随身的短刀将手划一道口子,鲜血擦到那块玉佩上面。


“旧尘山谷,已经混进了无锋的人,”宫尚角深深一拜,“现在不成气候,但是以后,就说不定了。我们愿意等十年,十年后如果上官家愿意与宫门结盟,凭此玉佩,可换……”


他说着迟疑片刻,我便知道他用来交换的一定是珍贵无比的东西。


“……旧尘山谷一半城防图。”


一言既出,我爹手中拿着的茶杯放下,目光炯炯注视那少年,“如何换。”


“我已思量过,此玉关系重大,我又行踪不定,最好的办法,便是让上官小姐带在身上,作为候选新娘入谷。”


我爹的目光朝我躲的方向看来。


现在想来,他或许也看到了,那时我正在看着宫尚角。


我盯着他的脸像他看那块玉佩一样看了许久,便装作没来过一样悄声离开。


我也没问爹,有没有收下那枚玉佩。





〖叁〗



我也没有机会问了。


上官家世代名医,制出过不少一件难求的灵丹妙药。但后悔药是制不出来的。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,我希望能回到宫尚角离开上官家的那天,给我爹亲手做几样他爱吃的小菜,就像儿时我被关禁闭时,他带来给我吃的那些一样。


宫尚角前脚刚走,沸沸扬扬的传闻便在江湖中四起,说旧尘山谷发生了一场大的变故。

具体是什么变故不知道,只知道新任少主是宫尚角的哥哥宫唤羽。我心里隐约怀疑,如果宫尚角不能掌握宫门的最高权力,那结盟之事还算数吗?


来不及思量,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。

空气浑浊潮湿,从那狭窄小窗中偶尔漏进来的一丝风,气味都无比陌生。


我已经离家很远。


开始有人从小窗中递进来食物,我抓住那只手,想问点什么。紧接着我的手背上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,鲜血直流,一支黑针穿进了我手掌。


那针里有毒,令人五脏六腑绞痛不止。为了活命,我生生忍着将冰凉的馒头咽下,刚咽下去便疼得吐了出来。

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望着那摊污水,知道那是我今日的吃食。


那样的折磨过了三日才消,从那之后,我便不敢再问问题。


终于有一天,门打开了,我连滚带爬朝有光的方向跑去,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,遮蔽不了身体,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。


我跑到所有监牢隔间中间的那块空地时,才看见像我这样的女孩子,还有好几百个。


我们沉默地互相交换眼神,心中笃定那个答案,又不敢说出口。

这里是无锋。


接着便是日复一日的训练,拳脚打斗,诸般武器,下毒,使暗器。三次考核不过的人,第二天便会消失了。有的姑娘受不了这样看不到头的痛苦折磨,故意在考核时不过,自然也就如愿被带走。


我没有那么做,不是因为我不想死,而是我大约知道,她们被带走后将比死更痛苦。

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,就是希望我心思浅一些,不去想那些家国大义,该做孬种做孬种,该做坏人做坏人,总之要活下来。


我靠日升月落数着日子,大约过了四个月有余,每日一起训练的便只剩几十个人了。



我的功夫长进不少,原本就通药理,因此背诵也很快。自己练习制毒时,便顺手将些朱红草药抹在嘴唇上。

取水时,我的脸映在深井之中,憔悴苍白,又因那抹红色,让我想起“美”这个遥远得陌生的字眼来。


我才十几岁。

尽管不想承认,但那个时候我心里出现了一张脸,是我仔仔细细看过的,一个少年的脸。


宫尚角。


我们这些女孩之间不允许私下里讲话,不过总有那么几个,显得与我格外亲近些。摘草药时,不会把低处的全部扯掉,会留一些给我。练武对招时,也会稍加手下留情。

在那样的环境下,人与人之间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感。


我却之不恭,对她们回以微不可察的笑。

心里想的却是,到了这个地方,我们迟早都是要与彼此恶斗的蛊虫。


所以,当我们赤手空拳在泥潭中相见时,我不需任何指示便明白该怎么做。


留给我草药的那个,我用藏在头发里的同种草药给她下了毒。

陪我练功的那个,我早已熟知她出招的习惯,没让她死得很痛苦。


我已经仁至义尽。


将那块魑牌抢到手上时,我又用它给另一个半死不活的竞争者致命一击,便用光了全身的力气,倒下时泥浆封住了口鼻。

模糊间有人抓住我双脚将我从泥潭中拖了出去,我最后的一点意识,是死死攒住那块魑牌不放。


我在一间密室中不见天日躺了三天,被灌了一碗又一碗浓烈刺鼻的药。

我是从小闻着药香味长大的,却辨不出那些汤药里是什么东西。苦涩腥咸,难以下咽,吞下去时喉咙像刀割一般疼。


我只能靠想象,把那想作糖水。

小时候爹爹就是那样骗我喝药。

他说浅浅,你就当这碗里的是甜的糖浆,太浓了,甜得发腻才泛出苦味的,这么想就不觉得苦了。


这办法似乎有用,我几天滴米未进光喝那些奇怪的汤药,到了第三日终于能发出声音。

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“爹爹”,我睁眼看看这是何处,又赶紧把话咽回去。


眼前是一个高大的少年,头发剃得极短,一身黑衣,他说他是我的寒鸦,名叫柒。

我见到他,才知道自己不必死了,我已经正式成为无锋的刺客。


身上穿的,是和我从前在上官家做大小姐时一样的打扮。


不对……

我挣扎着坐起。


“无锋只要孤儿,四五岁的孤儿。我通过了考核,拿到了魑牌,但已经十二岁,且不是孤儿,我有爹爹的。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。”


寒鸦告诉我,我说的没错。但是他也没骗我,这里的确是无锋,我拿到的是货真价实的魑牌。


“你现在可以回上官家,只是……”


那个寒鸦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,后面半句话,竟没能说出口。


是我颤抖着声音补全:“只是现在的上官家主,已经不是我那个爹爹了,是么?”


“嗯,”寒鸦点头,“你对外便说,家主生了一场大病,需要常年卧床休息。若有需要露面的场合,我们自然会安排易容术高超之人,相助于你。”


“相助,相助……”我不想当着他哭,却止不住眼泪簌簌,“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们。”


“是我们,上官浅,你现在已经是无锋的人,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。”


“为什么?为什么是我?”

这是我身处这座魔窟一年以来问的第一个问题,我甚至没有指望得到回答。


寒鸦将一枚玉佩放在桌上。“因为这个。往后十年,你都必须是无锋的人。十年后,如果你任务失败…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
原来是螳螂捕蝉。

我冷笑一声。


我叫上官浅,出生于江南,那个江湖闻名的名医世家。我娘给我取单名一个浅字,是希望我切莫与人交浅言深,招惹不该招惹的人,做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小姐,一世平安。


十年前你们宫家的二公子,愿以此玉佩为凭,交换一半城防图,与我上官家结盟。

十年后我带着这玉佩来了,寻求宫家庇护。

我娘为无锋所害,我爹虽保住了性命,如今也卧床不起,只要此仇得报,我愿意以一生报答宫二先生。


这便是他们给我编的故事。



〖肆〗


转眼过了十年,无锋终于要用我这把刀了。


直到这时,他们才告诉我,我的任务不是刺杀宫二,而是作为宫尚角的新娘留在旧尘山谷,接应那个现在我还不知道名字的人。


我松了一口气。

比起做宫尚角的新娘,让我杀宫尚角,的确是要难上那么一些些。


宫尚角武功了得,这我是知道的,万一刺杀失败,拿不到解药,那滋味可难挨。


哦,忘了说,十年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。

我高估了自己的品性,现在的我已经彻头彻尾是无锋的人了。


进入旧尘山谷那天,我看着从船上下来的赏心悦目的年轻女孩子,每一个都是一袭红袍,偷偷打量彼此,心思写在脸上。

我们中只有一个能从泥潭里走出来——这一船的姑娘里,只有一个能做少主的新娘。


那个乱箭中吓出眼泪,却站着不动的女孩子,她说她叫云为衫。云朵的云,衣衫的衫。

我不怎么喜欢云为衫,不知怎的,她令我想起在无锋受训时,摘草药总会留一些给我的,却最终被我毒死的女孩子。

十年过去我已记不清她的名字。


想得浅一些,便可从那些不必要的伪善中剥离,我想云为衫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。


果然,她同我一样也是无锋的人。

我显得很有兴趣,实则根本无意揣测她的任务。我们都是棋子,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只有背后的执棋之人知道。

棋子与棋子之间,没有什么所谓的“我们”。

我若有些空闲时间,宁愿花在找出那执棋人上面。


旧尘山谷中喜事临近,百姓也跟着雀跃起来,一派繁荣令我恍惚中想到江南。


我在城门里,看到了宫尚角。

他骑在马上,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股乌云般的威压。我不需旁人告诉我,那个就是角公子。

宫尚角的脸,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忘。


他那一眼居高临下的睥睨,倒让我觉得有意思起来。


铜镜里,我凝视自己这张脸。她仿佛是个陌生人,鸦色的发,肌肤瓷白,裙裳轻盈,动起来像纷纷扬扬的杏花。

是个纯正的美人,我想,顺手将本就不多的首饰全部取下,周身只留那一块玉佩。


我已经是魅了,意味着比起魑的时候,明白了许多事。

比如怎么样才能取得宫尚角的青睐。


对我来说那不是太难的事,我只要让他对我产生两种感情就行,一是怜惜,二是征服欲。


不过宫尚角比我想象的似乎要更狡猾一些。

倒也难怪,毕竟过了十年。


执刃门外,我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。

宫尚角竟然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。


“那枚玉佩,我已查验过,的确是执刃大人当年授权于我,用来同上官家结盟所用的那块。通过画像,我也可以确定,现在旧尘山谷中的这位,是如假包换的上官浅。但是……我与她之间,还远没有那样的信任,让我安心无虞地将一半城防图交给她。”


烛火明灭,执刃问,“你怀疑她已经是无锋的人?”


“正是。”


“何以证明?”


“无需证明。”


“哦?”


宫尚角棱角分明的轮廓半明半暗,幽幽开口,“以她的资质,如果真的是无锋细作,也不可能是高阶的魍魉,只怕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最终的任务,是保护何人,或是与何人接应。”


“尚角,照你这么说,旧尘山谷中早有无锋内鬼?”


宫尚角轻笑一声,“是蛇。我们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。上官浅,便是那个引子,我会把她留下……”


“你已有对策?若她真是无锋细作,被你打草惊蛇,想走,只怕不是难事。”


“执刃大人,我说过,”宫尚角压低声音,“我会把她留下。用她最在意的东西。”


家人。


宫远徵不愧是用毒高手,那日以后送来的白芷金草茶,如果不是我谨小慎微处处提防,是决计觉察不到配方的改变的。


给我的汤药里,加了一味罕见的无色无味的草药。

作用是催情。


那种草药分有阴阳双株,加在我的汤药里的,是阴株。女子单独服用,对孕育子嗣大有裨益。

而阴阳双株气味相吸,若是一对男女分别服用一段时间后,即使是素未谋面的,一旦闻到对方的味道就会情难自禁。


我潜入药房,那里果然也有阳株,已经细细研磨成粉。

正是晚膳的时间,有侍卫过来,将磨好的细粉包在囊中,往角宫的方向去了。


宫尚角,他要以我为剑,剑指无锋。

他要让我怀上他的骨肉,为他所用。

他想得美。


别忘了我不属于无锋也不属于宫家。更不可能属于一个比我更下作的人。



〖伍〗


执刃那句打草惊蛇倒是提醒了我,演无锋细作,我要演得像一点。


我叫上官浅,身体属于无锋,为了半个月一次的解药,不惜自己这条命,扮成候选的新娘,目标却不是少主,不是执刃,而是那个比执刃更难对付的宫二先生。


我是个魅,成功过不少任务,血腥里打滚,自然行事谨慎。

我不敢说自己了解他多少,于是想方设法机关算尽,只求时不时接近他,找机会引诱他。


我的机会很快便来了。

宫尚角注意到了我的玉佩,将我接出女客的住处,另外安排了一间清雅小居。


“夜深不便,上官姑娘今日就早些休息。等明天天亮了,角公子会来拜访,有要事与姑娘相商。”


我换上女子见心仪男子时的惯常打扮——也没有既定的规矩,穿什么颜色,配什么首饰,但一定要一眼便能看出精心准备了的,发髻更是一丝也不能乱。


而最重要的妆容,便是期待的眼神,脸颊上因害羞而起的浮红。


只是在住处等到太阳落山,宫尚角也没来。

下人又来通传时,我问,是不是宫二先生今日外务繁忙,没关系,我可以等明天的。


“角公子今日的确事务缠身,方才结束,现在正赶过来,上官姑娘,要不稍作准备吧。”


我假装支支吾吾,“这个时间……无妨,既然是要事,那……那便不必顾忌那么多规矩了。”


宫尚角到门外时,月亮已挂在梢头。

那应该是一轮极细的钩月,我只记得那天的夜色特别暗。


我的院落里没有别人,门开着,那枚玉佩就那样躺在桌上。

他见了,急忙跨进门里来,看不见我人,便站在那里问了一声。


“上官姑娘,这么好的玉,也不收好,就这样摆在外面,不怕让人拿了去吗?”


我在里间柔声道,“桌上还有几件珍珠玛瑙,都很少有。比那些更少有的,是我们上官家的秘药,也放在桌上。宫二先生,却一眼就看到了这块玉。有意思。”


宫尚角轻笑一声,“上官姑娘想必知道这块玉佩所用来交换之物,是无价之宝吧。”


“也是,等我涂完这些香脂,便出来将玉佩收好。”


过了一炷香,他也没见我出去迎接。终于不耐烦,“上官姑娘还要准备多久?”


我不答话了,差了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去应,说上官姑娘以为角公子不回来了,刚刚沐浴,擦干身体,要将润肤的香脂细细涂匀,只怕还要一炷香的功夫。


其实我早已穿戴整齐,就隔着屏风在看他。

他的耳梢竟不自在地红了一点,我把那归功于草药的作用。

这应该是他服用阳株以来,第一次和我靠得这么近。


我又让他在那呆了一炷香时间,才施施然从屏风后面出来。

我直言不讳,要一半城防图,并且要以身相许,要有无量流火的那一半。


他掩不住声音中的寒意,“上官姑娘,如果我说,这枚玉佩证明不了什么呢?那是十年之前的事,彼时我也只不过是个少年。十年时间过去,我怎么知道,现在的你,是不是无锋的人?”


他眼里的阴狠,像化不开的冰。我很失望,他全然没有一丝对我的信任。


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。

这一天之内他是想通了什么,决定了什么吧。

什么事务繁忙,他就是想晚上来而已。


我明知故问,“所以,宫二先生要我怎么证明?”


他将我的手腕拉住,便往寝房走,边走边说,上官姑娘,得罪了。


我装着惊慌失措,“那边你不能去。”


宫尚角甚至都没有理会我的表演。


他手径直往枕头下伸,抽出来那本藏得过于明目张胆的春宫图,“你原本是怎么计划的?等我一来便装病,骗我喂你喝药,假装不小心掉出来被我看见,红着脸说看这些东西是为了做我的女人?


我又得假装被撕破面具,“是又怎么样,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接近你,嫁给你,就算被你知道我的目的,我也会找到别的办法,等着瞧吧。”


他伸手掐住我的脖颈,我没有躲。


“你处心积虑,又是下毒又是连环计的,就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嫁给我,”他朝我倾身,“你可知道真正有效的招式,都不复杂。”


一股殊异的幽香在我与他之间升腾起来。


“上官浅,有一个办法,让你只可能做我一个人的妻子。问题是你敢么?”


“我有何不敢。”


那一夜的月光本就不甚明亮,宫尚角放开我的脖子,转身去将门窗关紧,房间角落里的一豆灯火,也被他用掌风熄灭。


他似乎是知道,这件事要如何做,我是全然知晓,早有准备的。所以在我引颈战栗的时候,没任何停下的意思。

耳边粗重的喘息,肆无忌惮,大火烧撩一般滚烫。


成亲之后,宫尚角更是变本加厉,我信了他是铁了心的,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。

在他的筹谋里,唯有那样才能让我舍弃无锋,无锋潜藏在旧尘山谷的那条蛇,才会出洞。


他与我次数越来越密,我才知道饶是再正经的人,那种时候也少不了片刻失魂。


像初到无锋时用草药给自己抹上的朱红,我逐渐开始享受。

宫尚角,他也不可能全然没有知觉。


有一日我去找寒鸦,领取解药,半夜才回。

那天晚上他不肯熄灯,叫我看着他。


我整个人被锁在他的怀里,情动时胡言乱语。


“我要……”


“要什么?”


我不答。

我要什么?


“要你。”我说。


他头一回低头吻了我的嘴。

我看着他逐渐发红的眼眸,看着在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的姿态。



宫尚角,我要你把那一半春天还给我。









end.





补充说明一下~中间在上官家宫尚角把玉佩拿出来看是故意暴露给无锋的眼线的 好像写得不是很明显 抱歉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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